臣植言:臣聞士之生世,入則事父,出則事君;事父尚於榮親,事君貴於興國。故慈父不能愛無益之子,仁君不能畜無用之臣。夫論德而授官者,成功之君也; 量能而受爵者,畢命之臣也。故君無虛授,臣無虛受。虛授謂之謬舉,虛受謂之尸祿[1],《詩》之素餐,所由作也。昔二虢(ㄍㄨㄛˊ國)不辭兩國之任 [2],其德厚也;旦、奭(ㄕˋ式)不讓燕、魯之封[3],其功大也。今臣蒙國重恩,三世於今矣。正值陛下升平之際,沐浴聖澤,潛潤德教,可謂厚幸矣!而 位竊東藩,爵在上列[4],身被輕暖,口厭百味,目極華靡,耳倦絲竹者,爵重祿厚之所致也。退念古之受爵祿者,有異於此.皆以功勤濟國,輔主惠民。今臣無 德可述,無功可紀,若此終年,無益國朝,將掛風人彼己之譏[5]。是以上慚玄冕,俯愧朱紱(ㄈㄨˊ扶)[6]。
【注釋】
- [1]尸祿:指空食俸祿而不盡其職,無所事事。又作尸祿素餐。
- [2]二虢:指周宗室虢仲、虢叔兄弟。韋昭注:「二虢,文王弟虢仲虢叔也。」東西虢國在王畿的左右。
- [3]旦、奭不讓燕、魯之封:《史記》曰:武王殺紂,封周公旦於少昊之墟曲阜,是為魯公。又曰:周武王封召公奭於燕。
- [4]東藩:官名。《漢書》中山靖王曰:位雖卑也,得為東藩。
- [5]掛風人彼己之譏:遭受不稱職的譏諷。風人:詩人,此處係指曹植本人。彼已:《詩經.候人》彼己之子,不稱其服,諷剌不稱其服的貴族士大夫。
- [6]玄冕、朱紱:黑色的官帽和紅色的官服。紱冕:古時禮服及禮冠。
方今天下一統,九州晏如。顧西尚有違命之蜀,東有不臣之吳,使邊境未得稅甲,謀士未得高枕者,誠欲混同宇內,以致太和也。故啟滅有扈(ㄏㄨˋ戶)而夏 功昭,成克商奄(ㄧㄢ淹)而周德著[7],今陛下以聖明統世,將欲卒文武之功,繼成康之隆,簡賢授能,以方叔、召虎之臣,鎮衛四境,為國爪牙者,可謂當矣 [8]。然而高鳥未掛於輕繳[9],淵魚未懸於鉤餌者,恐釣射之術或未盡也。昔耿弇(ㄧㄢˇ眼)不俟光武,亟(ㄐㄧˊ急)擊張步[10],言不以賊遺於君 父也。故車右伏劍於鳴轂(ㄍㄨˇ古),雍門刎首於齊境[11]。若此二子,豈惡生而尚死哉?誠忿其慢主而凌君也。夫君之寵臣,欲以除患興利;臣之事君,必 殺身靜亂,以功報主也。昔賈誼弱冠,求試屬國,請系單于之頸而制其命[12]。終軍以妙年使越,欲得長纓占其王,羈致北闕[13]。此二臣豈好為夸(ㄎㄨ ㄚ誇)主而耀世俗哉!志或鬱結,欲逞才力,輸能於明君也。昔漢武為霍去病治第,辭曰:「匈奴未滅,臣無以家為!」固夫憂國忘家,捐軀濟難,忠臣之志也。今 臣居外,非不厚也,而寢不安席,食不遑味者,伏以二方未剋為念。
【注釋】
- [7]啟滅有扈:夏啟滅掉了有扈氏。有扈:國名。故址約在今陝西省鄠(ㄏㄨˋ戶)縣。有扈氏對啟破壞禪讓制度的做法十分不滿,拒絕出席鈞臺之會。成克商奄:周成王伐商奄,西遷商奄之民于邾圉(ㄩˇ與),以御奴之戎,是秦先人。
- [8]「簡賢……當矣」:爾雅曰:簡,擇也。毛詩曰:方叔贋止,其車三千。又曰:江、漢之滸,王命邵虎。方叔、召虎:周宣王的大臣方叔、召虎。二人曾奉命討伐外夷而立功。
- [9]輕繳:繫在箭尾的絲繩(隨箭射出後,便於尋找獵物或回收箭枝)。
- [10]「昔耿弇……張步」:耿弇:東漢開國名將。耿弇以前向光武帝建議攻齊、消滅張步,光武帝認為困難,耿弇竟達成目標。亟:緊急、急切。
- [11]「車右……齊境」:為效死報君之意。車右:古代車戰時,站在駕車者右邊的武士。鳴轂:車轂發出刺耳的聲音。雍門:齊國烈士雍門子狄。
- [12]「昔賈誼……其命」:《漢書》賈誼曰:「何不試以臣為屬國之官,以主匈奴,行臣之計,必系單于之頸而制其命。」《說文》曰:詭,責也。自責必係單于也。系:同「繫」,綑綁。
- [13]「終軍……北闕」:《漢書》曰:「南越與漢和親,乃遣終軍使南越說其王,欲令入朝,比內諸侯。軍自請願受長纓,必羈南越王而致之闕下。」
伏見先帝武臣宿兵,年耆(ㄑㄧˊ期)即世者有聞矣。雖賢不乏世,宿將舊卒猶習戰也。竊不自量,志在效命,庶立毛髮之功,以報所受之恩。若使陛下出不世 之詔,效臣錐刀之用,使得西屬大將軍,當一校之隊;若東屬大司馬,統偏師之任。必乘危躡險,騁舟奮驪(ㄌㄧˊ梨)[14],突刃觸鋒,為士卒先。雖未能擒 權馘(ㄍㄨㄛˊ國)亮[15],庶將虜其雄率,殲其醜類。必效須臾之捷,以滅終身之愧,使名掛史筆,事列朝榮。雖身分蜀境,首懸吳闕,猶生之年也。如微才 弗試,沒世無聞,徒榮其軀而豐其體,生無益於事,死無損於數,虛荷(ㄏㄜˋ賀)上位而忝(ㄊㄧㄢˇ舔)重祿,禽息鳥視[16],終於白首,此徒圈牢之養 物,非臣之所志也。流聞東軍失備,師徒小衄(ㄋㄩˋ恧),輟食棄餐,奮袂(ㄇㄟˋ妹)攘衽(ㄖㄣˋ任)[17],撫劍東顧,而心已馳於吳會矣!
【注釋】
- [14]驪:純黑色的馬。
- [15]擒權馘亮:擒住孫權抓到諸葛亮。禽:即「擒」,馘:係古代戰爭時割取敵人左耳以獻功。
- [16]禽息鳥視:像禽鳥那樣活着。比喻人生活優裕而無所事事,對社會毫無貢獻。息:生。視:活,生存。
- [17]衄:挫敗。奮袂攘衽:揚起衣袖,撩起衣襟。袂:衣袖。衽:衣襟。
臣昔從先武皇帝,南極赤岸,東臨滄海,西望玉門,北出玄塞[18],伏見所以行軍用兵之勢,伏見所以行軍用兵之勢,可謂神妙矣!故兵者不可豫言,臨難 而制變者也。志欲自效於明時,立功於聖世。每覽史籍,觀古忠臣義士,出一朝之命,以殉國家之難,身雖屠裂,而功銘著於景鐘,名稱垂於竹帛,未嘗不拊(ㄈㄨ ˇ府)心而嘆息也[19]。臣聞明主使臣,不廢有罪。故奔北敗軍之將用,而秦魯以成其功[20];絕纓盜馬之臣赦,而楚趙以濟其難[21]。臣竊感先帝早 崩,威王棄世,臣獨何人,以堪長久。常恐先朝露,填溝壑(ㄏㄨㄛˋ或),墳土未乾,而聲名並滅。臣聞騏驥長鳴,伯樂昭其能;盧狗悲號,韓國知其才。是以效 之齊楚之路,以逞千里之任;試之狡兔之捷,以驗搏噬(ㄕˋ市)之用[22]。今臣志狗馬之微功,竊自惟度,終無伯樂韓國之舉,是以於悒(ㄧˋ易)而竊自痛 者也[23]。
【注釋】
- [18]「南極……玄塞」:往南走到赤壁的盡頭,往東走到東海,向西走到玉門關,向北走出了長城以外。
- [19]景鐘:春秋晉景公所鑄之鐘。《國語》卷十三《晉語七》:「昔克潞之役,秦來圖敗晉功,魏顆以其身卻退秦師於輔氏,親止杜回,其勳銘於景鐘。」拊心:擊胸。表示悲傷或憤慨。
- [20]奔北敗軍之將用,而秦魯以成其功:打了敗仗的臣子被使用,秦國魯國因此成就大業。(1)《史記》曰:秦繆公使百里奚子孟明視、蹇叔子西乞 術及白乙丙將兵襲鄭,晉發兵遮秦兵於殽,虜秦三將以歸。後還秦三將,穆公復三人官秩,復使將兵伐晉,大敗晉人,以報殽之役。(2)曹沬(ㄇㄟˋ妹)[曹劌 (ㄍㄨㄟˋ桂)]事莊公,與齊作戰,三戰皆敗。後齊魯會於柯,沬以匕首劫齊桓公,迫使歸還其戰時所失各地,因而立下大功。
- [21]絕纓盜馬之臣赦,而楚趙以濟其難:指秦穆公飲盜馬之士,楚莊王赦絕纓之客。(1)絕纓:事見漢劉向《說苑》卷六〈復恩〉:「楚莊王賜群臣 酒……陰德者必有陽報也。」(2)盜馬:語見《語對》殘卷「盜馬」條:「秦穆公有馬,五夫盜食之,公曰:「吾聞駿馬肉,不得酒而死」,遂命賜其酒。後與惠 王戰,忽有五人擒惠王,穆公怪之,乃五夫也。」臣松之案:「秦穆公有赦盜馬事,趙則未聞。蓋以秦亦趙姓,故互文以避上「秦」字也。」
- [22]「騏驥……之用」:伯樂:人名。周代善於相馬的人。盧狗:高誘曰:韓國之盧犬,古之名狗也。齊楚之路:表示遠路。
- [23]於悒:悲愁鬰悶。王逸曰:於悒,啼貌。
夫臨博而企竦(ㄙㄨㄥˇ聳),聞樂(ㄩㄝˋ悅)而竊抃(ㄅㄧㄢˋ變)者,或有賞音而識道也[24]。昔毛遂趙之陪隸,猶假錐囊之喻,以寤(ㄨˋ物)主 立功[25],何況巍(ㄨㄟˊ維)巍大魏多士之朝[26],而無慷慨死難之臣乎!夫自衒(ㄒㄩㄢˋ眩)自媒者,士女之醜行也;干時求進者,道家之明忌也 [27]。而臣敢陳聞於陛下者,誠與國分形同氣,憂患共之者也。冀以塵露之微,補益山海;螢燭末光,增輝日月。是以敢冒其醜而獻其忠,必知為朝士所笑。聖 主不以人廢言,伏惟陛下少垂神聽,臣則幸矣!
【注釋】
- [24]「夫臨博……識道也」:博:棋局。企竦:踮起腳尖。抃:拍手﹑鼓掌。識道:這裡指懂得弈棋。《說文》曰:「企,舉踵也。竦,猶立也。說文曰:抃,拊也。」
- [25]「昔毛遂……立功」:毛遂只是趙國的地位低賤的奴僕,尚且借著錐囊的比喻來使平原君領悟,從而建立功勞。「毛遂自薦」見《史記.卷七六.平原君虞卿列傳.平原君》。
- [26]巍巍:崇高雄偉的樣子。
- [27]衒:自我誇耀推薦的。干時求進:求合於時俗來取進。
【作者】
曹植(192-232),字子建,沛國譙(今安徽省亳州市)人。三國曹魏著名文學家,建安文學代表人物。魏武帝曹操之子,魏文帝曹丕之弟,生前曾為陳王,去世後謚號「思」,因此又稱陳思王。後人因他文學上的造詣而將他與曹操、曹丕合稱為「三曹」,南朝宋文學家謝靈運更有「天下才有一石,曹子建獨佔八斗」的評價。王士禎嘗論漢魏以來二千年間詩家堪稱「仙才」者,曹植、李白、蘇軾三人耳。《曹植作品》《曹植全集》《曹子建集--漢川草廬》
【譯文】
臣曹植說:我聽說士人生於世上,在內就侍奉父親,在外就侍奉君王;侍奉父親首要工作是使雙親榮貴,侍奉君王最重要的是使國家興旺。所以即使慈父也不會疼愛不能帶來好處的兒子,即使仁君也不會養著沒用的臣子。根據品德來授予官職的,是成功的君王;估計自己的能力來接受爵位的,是盡心忠君的臣子。所以君王不會平白無故地授官,臣子不應該平白無故地接受官職;無故授官叫做謬舉,無故接受官職叫做尸祿。《詩》中「素餐」講的就是這件事。從前虢仲、虢叔不推辭擔任兩國君主的重任,因為他們的品德深厚啊;姬旦、姬奭不推讓燕國、魯國的分封,因為他們的功勞大啊。現在臣蒙受國家的重恩,到現在已經經歷了三代君王。正當陛下統治,歌舞昇平的時候,沐浴著陛下廣大的光澤,默默受到品德的教育,可以說皇恩浩蕩了。然而我位居東邊的藩國,爵位處於上等,身上穿著輕軟暖和的衣服,吃慣了各種美味,看盡了奢華靡靡之物,聽倦了絲竹之聲,是高爵位、厚俸祿造成的。想來古代受爵祿的,跟我的情況不同,他們都是建立功勳,有益國家,輔佐君主,利惠人民。現在臣沒有品德可以稱述,沒有功勞可以記錄,如果像這樣終年,對朝廷沒有帶來益處將蒙受詩人「彼己」的譏諷。所以對上愧對玄冕,對下愧對朱紱。
現在天下統一,九州和平,只是西邊還有不遵命令的蜀國,東邊還有不臣服的吳國,使得邊境軍人不能脫下戰甲、謀士不能高枕無憂,他們真是希望天下統一,以達到天下太平的境地。所以夏啟攻滅有扈而夏朝戰功昭著;周成王攻滅商奄而周朝得以顯著。現在陛下以聖明統治天下,想要完成文王武王的功績,繼續成王康王的興隆,選拔賢能,授官人才,用像方叔、召虎一樣的猛將,鎮守四方,做國家的爪牙,可以說很對啊。然而高飛之鳥沒有被箭射下,深淵之魚沒有懸掛在魚鉤上,恐怕是射箭、垂釣的技術不夠。昔日耿弇不等光武帝,就迅速攻擊張步,他說不把敵人留給君王。所以齊王所乘之車旁邊的侍從因為車轂響了而自殺,雍門狄在齊國自刎,像這兩個人,難道討厭活著,喜歡死亡
嗎?只是憤怒於怠慢君主、輕蔑君主罷了。君王的寵臣,想要去除災患,帶來利益;臣子侍奉君王,在必要的時候必須犧牲生命來平定動亂,用功勞報答君王。
從前賈誼二十歲,請求前往少數民族地區未臣服的國家,繫著單于的脖子讓他聽命;終軍在少年時候出使越國,想用長繩子抓住越國國王,羈押他到漢朝宮殿。這兩個臣子,難道喜歡在主子面前誇功、在世俗之前顯能嗎?他們的志向也許被制約,但想要發揮他們的才幹,把才能獻給英明的君主。從前漢武帝為霍去病修建府第,霍去病推辭說:「匈奴還沒有滅亡,臣不可以安家。」所以憂心國家以至於忘記自己的小家,犧牲生命來使國家渡過災難,是忠臣的志向。現在臣身處外地,待遇並不是不豐厚,然而睡覺睡不好,吃飯吃不香,只是因為記掛著兩個國家還沒有攻克。
我看見先帝的舊將老兵,還有一些年紀已大但還活著的。雖然世上不乏賢人,舊將老兵,仍在操演戰陣。私下裡自
不量力,志向在於為國效力,希望能立下像毛髮那麼小的功勞,來報答所受到的恩典。如果陛下下一道小小的詔書,讓臣發揮一點點作用,使我在西邊下屬於大將軍,率領一校的人馬;或在東邊歸屬於大司馬,統帥偏師軍隊。我一定冒著危險,奮力向前,身先士卒,一定要獲得一時的勝仗,來減少終身的慚愧,使得名字記在史書中,事跡列於朝廷而光榮。即使身體在蜀國分成兩半,首級懸掛在吳國的宮殿,我感到雖死猶生。如果我小小的才能不能試用,隱沒於世沒沒無聞,白白榮耀我的軀體,豐腴我的身材,活著對事情沒有益處,死了對國家命數沒有差別,白白位列高位拿著厚祿,像鳥獸一樣生活,直到頭髮變白,這只像是用圈牢養著動物,不是我的志向。傳聞東邊的軍隊失利,戰敗受挫,我吃不下飯,挽起衣襟拉起袖子,摸著寶劍望向東方,而心已經馳騁在吳地了。
臣昔日跟隨武皇帝,往南走到赤壁的盡頭,往東走到東海,向西走到玉門關,向北走出了長城以外,見到調兵遣將之道,可以說得上是神妙了。所以用兵之道不可以預言,而是要面臨危險時能夠隨機應變。臣志在效力於這個聖明的時代,在聖世之
中建功立業,每當臣閱覽史籍,看到古代的忠臣和義士遵從一朝的敕命,為國犧牲,身體雖受屠裂之苦,功名卻被銘刻在景鐘之上,流傳於史書之中,臣未嘗不撫心而感嘆。臣聽說聖明的君主委任臣子,並不會將那些曾經犯下罪過的人們完全棄置不用。所以打了敗仗的臣子被使用,秦國魯國因此成就大業;絕纓盜馬的臣子被赦免,楚秦兩國因此渡過危難。臣私下裡感慨文帝過早駕崩,威王也已離開人世,臣難道是什麼很特別的人,年壽可以長久嗎?常常擔憂自己比晨露消失走得還快,死後埋在溝壑裡,墳墓上的土還沒有乾,形體就與功名一起湮滅了。臣聽說千里馬一聲長鳴,伯樂便能識別出它的才能,黑狗嚎吠,韓國就能知曉它的本事。因此讓千里馬嘗試遠路兼程,來考驗它日行千里的能力,讓黑狗嘗試追逐敏捷的狡兔,來考驗它搏噬的能力。如今臣志在為國家效犬馬一樣微薄的功勞,暗自忖度,卻始終沒有伯樂、韓國一樣的人的賞識,因此心情抑鬱而暗自悲傷。
那些靠近棋局而踮起腳尖的人,和那些聽到音樂就私下跟著打拍子的人,其中有一些也是懂得欣賞音樂和弈棋的。昔日的毛遂只是趙國地位低賤的奴僕,尚且借著錐囊的比喻來使平原君領悟,從而建立功勞,何況是在人才濟濟的魏國,又怎麼能沒有慷慨赴國難的臣子呢!自我炫耀才能、自己給自己做媒,是士子和女子醜陋的行為;求合於時俗來取進,是道家明顯忌諱的。然而臣之所以敢於把自己的所聞所思陳述給陛下聽,實在是因為臣與國君是一體分形的骨肉之親,
氣血相連,憂患與共。希望能以塵霧一樣微渺的力量,來為山海補益,以螢火和蠟燭一樣微弱的光芒,來給日月增輝。因此斗膽冒著醜行來奉獻臣的忠義,知道一定會受到朝中大臣的哂笑。聖明的君主不會因為對某人有成見而對他所說的話概不聽取,懇請陛下稍微聽一聽臣的意見,臣就覺得十分有幸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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